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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多時,銀思今再次被請到城主府。他一見月燼辰,就想到那夜將徹月他們制服的事,驚悸地拔出赤情對著他。月燼辰眉梢一挑,上前一指壓下他的劍:”別緊張啊。“

”你——“銀思今看著焰熙安,“大人,他——”

焰熙安裝作無事地一笑:“沒事了,思今,放下吧。”

銀思今滿臉不解,仍不肯放下劍。

“放下吧,”焰熙安耐心哄著,面上掛著淡笑:“你打不過他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赤情劍不甘心地回了鞘。

“叫你來是有事情要你幫忙。”月燼辰順勢彈了一下赤情劍鞘:“我們需要你到仙京時留意查探些消息。”

“?”

他撐著膝蓋彎腰看銀思今:“最近鎏金出的事情你也聽說了。仙京藏有壞人,很有可能就藏在淩霄殿後面!”

……這是什麽嚇唬三歲小孩的語氣?!

“我、我為什麽要聽你的?”

“我大發慈悲沒把銅雀鎖鎖死,讓你回仙京了啊。這還不夠?”

好霸道不羈的邏輯!

銀思今求助地看向焰熙安,後者下一秒被月燼辰隨意地攬過肩頭:“不用看了,你的焰聖大人現在是我的盟友了。”

焰熙安無奈地笑著,點了點頭。

“你放心,我們保證你不會有事。教主來之後並未傷害過鎏金人,反而處處相助。思今,你願意相信我們,為護鎏金出份力嗎?”

眼前人一個笑意盈盈,一個笑如春風。銀思今半信半疑,掙紮許久,最終咬了咬牙:“看在大人救命之恩的份上,為保鎏金而戰,我願意。”

這是他第二次對自己說救命之恩了,到底是什麽救命之恩?焰熙安正欲往深思索,就聽門外傳來個焦急的聲音:“不行!”

眾人回頭,神色各異。

銀思今猛然一驚,那夜將赤情架在來人脖子上的情景還歷歷在目,不由心虛得心跳加快。

月燼辰皺起眉:“發什麽瘋?”

徹月他們並未將那夜被焰熙安挾持的事告知月燼辰,個個都出乎意料地守口如瓶。焰熙安以為他此刻要來告狀,沒想到他開口卻是要阻攔銀思今。

“教主,不能讓他去。”徹月白玉面具下的聲音果斷而沈穩。

“給我個理由。”月燼辰冷聲道。

“……太危險了。”

“哈!”月燼辰笑起來,“你再說一遍?”

徹月後背一僵。

月燼辰走到他跟前,攤開五掌蓋在他的白玉面具上:“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主子是誰了?”

“……”徹月張了張嘴,“屬下沒有,屬下不敢。”

月燼辰沒什麽表情地看著他:“你不要以為你是最得力的,就可以膽大妄為到來幹涉我的計劃。”

“誰攔我,我殺誰!”

“教主!”徹月突然撩袍跪下,“他的父親是仙京人!屬下是擔心他有包庇之心!”

他的父親是仙京人!

焰聖大人,多謝你對我娘親的救命之恩!

焰熙安想起來了。

他剛作主洗星閣不久,就有人帶著危在旦夕的妻子來向他求救。

“大人,求您救我夫人!您要什麽報酬我都想辦法給!”那人跪在洗星閣門前苦苦哀求。

“誰害的?”他偏過目光看了一眼。

“……是我,是我害的!我不該讓她在仙京亂跑……”

“你確定?”聽到“仙京”二字,焰熙安視線猛然收束,“這可是要命的。”

那男子一楞。

焰熙安定眼看了看他懷裏的女子,臉色一變:“鎏金人?”

“是……”男子喃喃應道。

紅衣焰聖忽而笑了起來:“你是仙京的?”

“是。”男子仰起了臉,“是我害的、是我害的……“

既然是仙京人,那怎樣都無所謂了。

焰熙安幾乎不帶猶豫地擡起了掌。

仙京人眼也不眨地倒下,鎏金人茫然睜開了眼。

“是否有包庇,我自己會判斷。”月燼辰眉頭緊皺,“退下去。”

“教……”

“別逼我說滾。”

徹月頹然往外走了幾步,倏然回頭前沖擋在銀思今面前!

“教主,徹月今日——”

他話未說完,就被月燼辰用個大雪球包住了。

“滾吧。”

焰熙安眼睜睜看著一個碩大雪球從自己眼前滾過,忍不住道:“他……”

“不知道怎麽回事,”月燼辰按了按眉心,“出了山一個個都像腦子抽風。算了,他們本來就不太正常——你剛才走神在想什麽?”

焰熙安一楞,下意識看向銀思今。

所以,他殺了他的父親。

而他,還毫不知情地對他感激涕零。

銀思今還望著雪球滾遠的方向出神,焰熙安唇角動了動:“還有個辦法。”

“什麽?”月燼辰轉過身來。

東殿內室,墨香淡裊。

銀思今乖乖坐在案前,雙手疊在膝上,面上表情頗不自然。

焰熙安不知道往他臉上抹了什麽東西,此刻正擡手仔細描摹著他的輪廓和眉眼。

“這是做什麽?”月燼辰沒坐著,倚在書案前問。

“一點秘術,見笑了。”焰熙安邊答邊繼續專註描著,眼睛裏並沒有什麽多餘的情緒。

月燼辰就這麽盯著看,漸漸就入了神。

他莫名感到眼前場景有點熟悉,不,是很熟悉。

好像曾經也有人離著他的臉這麽近,直直看進他眼底,對著他又描又畫,像要刻在心裏。

他蹙起眉,忽然就覺得不太舒服,又說不上哪裏不舒服。

他站在焰熙安身後側,焰熙安沒發現他的異樣。他停手等了一會兒,輕聲對銀思今說:“可能會有些疼。”

“……?”銀思今面上被敷了薄薄一層膜狀的東西,不好開口。還沒等他反應過來,就聽“嘶拉”一聲,焰熙安幹脆利落地把他臉上的敷膜完整地撕了下來。

銀思今“呲——”了一聲,擡手揉了揉臉,什麽也沒說。

焰熙安笑道:“你可真能忍。當時他——”

他忽然怔楞住,沒繼續往下說了。良久良久,又輕輕笑了出來。

“好了。”焰熙安回身去看月燼辰,手中多了張光滑輕薄的人皮面具。

卻見那人緊蹙著眉一動不動地盯著這邊,像發著呆,可眼中的光能把人揉皺。

那是心無旁物又一知半解的目光。

月燼辰見他看過來,回了回神,捏著眉心道:“什麽?好了嗎?”

焰熙安沒說話,把面具往自己臉上敷,再放下手時,屋子裏就有了兩個銀思今。

銀思今驚奇到忘了禮數,指著他話都說不利索了:“你你你——”

“銀思今”沖他溫和一笑。銀思今看著眼前照鏡子一樣的人,緩了半晌才叫:“……大人?”

“是我。”

鎏金城自古傳下來的秘術——鏡面妝,通過敷鉛粉的方式描出一個人的眉眼,制成足以以假亂真的人皮面具。只不過此術在面具制作的過程中容易讓人生出難為情,鎏金人又不太用得上,所以也是長年封存於城主府中不見天日。

月燼辰挑了眉,點頭道:“挺好。”又問:“不過你是什麽意思?要代他去?”

焰熙安看著他。

“舍身取義,讓人佩服。”月燼辰語氣裏饒有意味,他走近焰熙安身側,繞著他轉了一圈,頓時一縷幽香撲鼻。

“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。”他驀地站近,兩人之間距離半指都不到,焰熙安猛覺呼吸一凝:“什麽?”

這個角度,焰熙安不用擡眼就能看到月燼辰的唇角。他唇角微彎,似帶了鉤,勾得焰熙安心中某處也微微彎起。

“你比他高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焰熙安微低了頭:“無礙的。”

“怎麽無礙?”月燼辰隔空比劃了一下,“你怎麽知道仙京的人對他了解到什麽程度?”

焰熙安沈默地看著他的衣領。

銀思今來來回回打量著這兩個人,終是站起來自告奮勇:“大人,還是我去吧。”

寒來暑往這麽些年,他早將自己視作半個仙京人。他不願意相信仙京對鎏金,表面以禮相待之下真的暗藏著洶湧惡意。

所以,他想親自去求證。

焰熙安摘下臉皮,一臉擔憂地看著他。

“沒事的,”銀思今露了個笑,倒像是在安撫他們。他指了指桌上的那把鍍銀鐵劍:“我還有赤情呢。”

月燼辰嘆了口氣:“小鬼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他垂了下眼,銀思今就覺得自己耳後根發癢。他擡手摸了摸,耳垂的位置不知什麽時候嵌上了個又小又硬的東西。他看不到,於是坐到鏡子面前,隔著黃黃的銅面看到有東西在耳朵下面閃著光。他沒忍住又摸了摸。

“別老碰,”月燼辰說,“蹭掉了我不管收屍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有我呢,”他轉身對著焰熙安說,“死不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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